銀河角落

／銀河光年

朋友K君是個公務員，以他十幾年的親身經驗，告訴我他對公部門的觀察。

公務員是超穩定結構

他說，公部門是一個超穩定結構，吃大鍋飯的超穩定結構，依他看來，台灣公務員吃大鍋飯的心態很嚴重，可能比中國還嚴重。

他說，大鍋飯就是有得吃，菜色也不差，否則食物少會亂，菜色差會沒有人想留。台灣公務員的待遇福利就是這樣，有中上階層以上的待遇，不必最好，可以讓一大群人永遠想著吃大鍋飯。

K君說，真的沒錯，公部門有很多米蟲，沒做什麼事，領高薪，單位上下長官也不敢奈他怎樣，如果敢對他怎樣，關說黑函興訟一一來，首長不想惹麻煩，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。

K君說，公部門的米蟲知道怎麼混，混的絕招就是不能沒事做，但要做小事，把不重要的事做得好像很重要，才能將麻煩重大的事情擠掉，又可以對長官對社會大眾說他們有多忙。

K君說，打混的終極法門是不要把事情做好，做出來的品質不好，幾件下來，主管自然就把麻煩複雜的案件分給別人辦，最慢擺爛個一年二年，主管一定不敢把重要案件交給他。

K君又說，不是每個機關都很容易升官，但普遍有一種氣氛，不要擋人家升官的路，因此打混的公務員靠著年資，照樣升官發財。K君的部門就是這樣，裡面一個單位除了正副主管以外，將比兵多，高職等領高薪的人一堆，可以用的卻沒幾個。

公務員自抬身價

K君強調，公部門不缺奉公守法的公務員，從制度上來講，奉公守法沒有什麼好說嘴，不奉公守法，自然會受到法律的制裁。最令人擔心的，是很多公務員專業不足，又不努力上進，這是無法可治的，只能靠人治，但台灣至少十多年來欠缺有擔當的領導人來治理公務員。

K君開玩笑地感謝外界對公務員的抬愛，他說，外界常常以為公務員經過高普考，素質及專業應該不差才對。但現代是一個分工細膩的社會，公務員的業務也是一樣，公務員其實仗著社會大眾對公務員業務不熟，唬攏別人自抬身價。

K君指出，從結果看，就可以知道台灣公務員做的好不好。最近的食品安全問題，證明了公部門的失靈。我們的公務員，訂不出一套靠市場競爭機制促進食品安全的法規定，對食品安全檢查又沒有落實，出了這麼大的風波，K君說這是早晚的事，真的很正常。

K君一針見血地說，對於商品、食品或業務上的檢查，公務員的檢查風格是這樣的，不能檢查出沒有問題，但不會檢查出大問題；否則，一旦斷人財路，民意代表、長官及廠商的壓力將一路而來。所以檢查出來的、有處分的，都是小問題，當然，搞這些小問題，也讓公務員忙得很。就這樣，公務員不敢碰觸核心、關鍵的大問題，一旦爆出來，至少就是目前大家所看到的。

K君相信，食品安全的問題將越來越大，但政府不會得到教訓，公務員也不要求自我改進。追根究底，這是一個公務員文化的問題，從現在的公務員文化，看不到進步改革的動力。

與外國政府比較

K君又舉例說，標準也可以拿外國政府的表現來比較，以他自己單位的業務為例，有些措施是從先進國家引進，然而，先進國家的措施本意是在限制政府的裁量權，以便政府應為時而為。可是經過公務員引進訂成法令後，空有一套對外誇口如何如何的機制，裡面仍然暗藏了不受限制的裁量權。

K君粗學韓文，他說他瀏覽了韓國政府相同業務機關的網站，讓他大為震撼，裡面資料之豐富，僅次於美國，連內部監察人的監查報告，也掛在網站上公開，職員的薪等金額，也一覽無遺。

K君說，他本來以為只有美國這種大國，才願意把許多業務資料上網公開，想不到韓國也是如此，他看到了韓國一種敞開心胸面對世界，無所畏懼的大國心態。

K君很氣餒地說，他所屬單位網站的資料有限，想要掛什麼資料，只要內部有人擔心外界可能作文章，資料就不上網了。一種怕事小家子氣的死公務員風格，籠罩他所屬的單位。

公部門還有希望嗎？

我問K君，難道台灣公部門真的沒希望了嗎？K君有氣無力的說：「難喔！」

他認為台灣今後十年，公部門不要拖累台灣進步就要偷笑了，龐大的軍公教薪資福利負擔，確實可能吃垮台灣。

他說，大鍋飯的超穩定結構，雖然不利於少數優秀的公務員，但絕對有利於整體上怠惰懶散的公務員體系。這個超穩定結構的公務員體系，會自我產生出平庸的領導，缺乏改革前進的魄力。雖然有許多優秀的公務員，但他們很難占到領導的位置。

K君說，這個超穩定結構會自我維持，還會壯大。怎麼壯大呢？中央政府組織瘦身的結果，不是越瘦越大嘛！從二都變成五都、六都，暗爽的是公務員，因為官等提高，薪水多領。

K君覺得改變的力量還是要期待外界，或許有一天某個高層首長，有能力治理這個腐朽公務員文化。

K君突然眼睛一亮地說，也許政府出越多包，才能引導外界注意公務員的問題，如果這是一條途徑，越早爛越好，才能越早處理。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