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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銀河光年

村上春樹的小說,我看的不多,不過有些想法,純屬個人偏見。

自殺,是生命最大的張力,彰顯了生命未必珍貴,也彰顯了還有更重於生命的,不論自殺者怎麼想,自殺總會讓一些事情變得有意義,至少會被討論,有些自殺者的動機、目的,隱晦不明,讓人充滿了臆測想像的空間。

如果自殺什麼也不是,那麼生命真是太輕了,有人用自殺來處理人生,有人則用自殺來處理戲劇或小說,結果,戲劇、小說的重量,可能因此變輕了。

《挪威森林》中的人物一再自殺,作者不直接交代原因,刻意留白,是要讀者從書中人物的事跡,靠讀者自己品味想像,來為小說補白,所以,女主角直子的病情何故,只有含混交代,其它人物的自殺,亦復如是。

在《海邊的卡夫卡》,很多情節非常唐突,沒有理由,雖然書中幾次透露書中人物以隱喻的方式看世界,單憑如此,要讀者靠著隱喻統合各個奇怪的情節,還是非常困難。中田先生、佐伯小姐在睡中死去,是因為人生已經告一段落,其死亡不假他手,應以自殺解讀,否則他們兩位模糊的死法,簡直是作者取巧的收尾。

再來,使中田及佐伯人生告一段的事情,是什麼?看似有交代,卻昇起文字的迷霧,還是一片茫茫然。雖然左伯小姐自述她的人生在二十歲時就已經結束,回到家鄉等著死的來臨,但後續什麼樣的情節使她自殺,如果無法好好處理,小說將無法產生前後連貫的力道,而只能在枝節處展現村上春樹對物質描寫及捕捉妙語的吸引力。

進一步說,形式上田村卡夫卡是主角,他卻處在弒父媾母戀姐的漩渦裡,其它的人物也被捲進這個漩渦中,佐伯小姐與這個漩渦的關係,在這個漩渦的份量,是本部小說意義的關鍵,她的死亡,理當是意義發展的高峰,或是意義上的畫龍點睛;可是,以小說情節的鋪排,要將中田及左伯推向死亡,實在有點勉強,也不足以讓讀者替他們編織死亡的意義。

另外,中田小時候與老年的際遇,占了相當多的篇幅,中田的角色,有什麼樣的意義,令人匪疑所思,其它的角色,也有讓令人困惑之處。

一般認為《海邊的卡夫卡》在寫一個十五歲少年田村卡夫卡的成長,他的成長,當然不會是與烏鴉少年即田村卡夫卡的對話,就可以達到的,在流水式的戀姐內容及奇幻式的弒父情節裡,勉強可說是卡夫卡邁向成長的心靈煎熬,最後是佐伯滿足少年媾母的慾望及交代少年要回到現實世界,而完成少年的成長。

究竟少年得到什麼樣具體的成長經驗,小說處理得模模糊糊,或許少年的成長只是心中的黑洞被填平了,但憑什麼佐伯折身來填補這個黑洞呢,缺乏可以引伸的適當基礎。如果小說敘述上的留白或省略,是為了替讀者創造想像的空間,那麼,這部小說在這方面並不成功,反而藉著死亡或其它莫名其妙的安排,已經到了強制讀者想像的地步。

例如,小說道出佐伯將自己人生的經歷,寫了三大冊的紀錄,並說寫下來的東西,在那完成的形式裡,沒有任何意義,最後交給中田燒毀,這樣子讓讀者在飛灰湮滅中窺探不得,擺了大家一道,也毀了建構小說深度的可能性;小說還交代佐伯跟中田約定一個字都不讀,我想,作者就是這樣,重要的地方不讓讀者多讀一個字,既然如此,那我們何必去作多餘的想像!

2004/08/21作 2008/07/19修改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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